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湘水萝衣:

苏轼《行香子•述怀》
感谢我的喵让我读到了一首这么棒的词,之前我只读过苏轼大大的《行香子•秋与》。
《抒怀》这一首啊……其实略有些消极避世在里面了,“虽抱文章,开口谁亲”这样的句子读来心疼。
首句便营造出清冷寂寥的气氛,月夜,朗风,斟酒……可觉人世间镜花水月几何?
“浮名浮利,虚苦劳神”,这句个人认为不是反语,是子瞻真的置身世外冷眼观世人竞逐“蜗角虚名,蝇头微利”——从后文看得到如此强烈的出世愿望,推测这首词应当是写于乌台诗案之后的时间,虽然不知是否是在黄州期间。那时的苏轼对朝中当政的衮衮诸公可称失望至极?人与人之间利益的争端与倾轧,都见证了人性的卑鄙。
——一代文豪被镣铐示众时如此,那邻房犯人写下“遥怜北户吴兴守,诟辱通宵不忍闻”时亦如此。对知识分子的不尊重,是一个时代最大的悲剧。
“隙中驹,石中火,梦中身”,这三组词用得极好,也充分证明了我们子瞻大大对典故多么熟稔。“隙中驹”明显是“白驹过隙”了,“石中火”出自白居易《对酒》“石火光中寄此身”,“梦中身”我看有分析说出自《庄子》,只是笔者才疏学浅没有读过。
“虽抱文章,开口谁亲”,这是说怀才不遇。但我不能确定子瞻大大此刻的确是想要隐居度此一生的,还是仅仅以“闲人”自讽——我觉得两者都有可能,甚至两者同时存在也并非不可理解——中国古代的士大夫基本上都有出世与入世之间的矛盾,且有如道家之避世,有如范文正公之“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,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,是进亦忧,退亦忧”。
如前后赤壁赋,尤其是《后赤壁赋》,更多体现出前者,鹤与仙人隐喻着对超脱尘世之外的渴望。而后者他亦有——子瞻,他仍然是士大夫,他仍然心怀苍生——《喜雨亭记》《相州昼锦堂记》都是如此襟怀的体现。
“惟德被生民,而功施社稷,勒之金石,播之声诗,以耀后世而垂无穷。”——《相州昼锦堂记》
类似的民本思想也体现在子瞻对韩文公的推崇之中,《潮州韩文公庙碑》一文字字恳切,诠释了何能使得“在天为星辰在地为河岳”。
而《超然台记》则多了几分知足常乐的意味,使得其与这首《行香子》所体现出的情感较为相似。“以其无往而不乐,盖游于物之外也。”
个人认为,子瞻的退隐之心,绝非一般士大夫的退隐之心。他绝非不问世事,也绝非完全心灰意冷,也因此脱离了道家思想的过分消极之处,将退隐推到了“超然物外”的境界,这是最适合他的境界。
我想也正是因为如此,他比更多有相似政治遭遇的人来得豁达——像柳子厚的文章,《永州八记》中潇洒中自有难言悲苦与郁闷,子瞻的诗词文章却将这种悲苦隐得极淡,更多体现出豁达与乐观。这是人生智慧的凝聚,而非愤世嫉俗的孤高。
“一张琴,一壶酒,一溪云”,令我想到六一居士的“六一”——“吾家藏书一万卷,集录三代以来金石遗文一千卷,有琴一张,有棋一局,而常置酒一壶,以吾一翁,老于此五物之间,是岂不为六一乎?”而“一溪云”,则又添了几分自然生气。子瞻对自然有着超乎常人的敏感,对景物的描写常常出人许多,但又从不刻意雕琢,这是我十分喜欢的。

……啊,写得好长,好累。

存字小号 @衣冠成雪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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